祁连山的秋，草木漫染赭红，风卷枯叶掠过山脊。老根扛着锈迹斑斑的猎枪，踏着碎叶往山深处走——他是这山里最后一个猎人。 循着新鲜鹿蹄印，他在白桦林外驻足。晨光穿透枝叶，雪地上两只鹿的身影格外清晰：...

祁连山的秋，草木漫染赭红，风卷枯叶掠过山脊。老根扛着锈迹斑斑的猎枪，踏着碎叶往山深处走——他是这山里最后一个猎人。 循着新鲜鹿蹄印，他在白桦林外驻足。晨光穿透枝叶，雪地上两只鹿的身影格外清晰：老鹿脊背微驼，鹿角挂着枯苔藓，将幼鹿紧紧护在身下。幼鹿浑身颤抖，老鹿却高昂着头，浑浊的眼睛里满是决绝，直直望向老根。老根端起猎枪，准星对准老鹿胸膛。那双无畏的眼神，裹挟着母性的刚烈，灼得他心头一颤。幼鹿忽然发出细弱哀鸣，老鹿立刻低头，用鼻尖温柔蹭着幼鹿额头。刹那间，猎枪重若千斤，老根想起三十年前父亲护他的模样，指尖力道消散，猎枪“哐当”落地。老鹿待幼鹿颤抖平息，才带着它一步一回头，隐入密林，鹿影如淡墨山水，渐渐远去。日头西斜，老根终于醒悟，自己猎了一辈子山，竟从未读懂生灵的温情与坚守。他扛着空枪下山，山里再无枪声。半年后，生态保护站落成，老根成了护林员。他收起猎枪，拿起红外相机，在白桦林布设机位，常远远望着鹿群嬉戏。一次巡山，他救下被困陷阱的幼鹿，为它包扎伤口。老鹿就站在不远处，静静凝望，直至幼鹿痊愈归山。 此后，红外相机里总有鹿影停留，巡山路旁也常会出现野果、野兔——这是山的馈赠，鹿的致谢。